作者 李亚东
策划 王彦涛 李建成
（接上期）
比如，作为国家一级演员、享受政府特殊待遇的剧团主演，申凤梅的演出任务是十分繁重的。因为观众的需要，剧团每场演出她几乎都要出场，而且在每场演出中都唱重头戏，很显然她比一般演员要付出更多的劳动，但她一直坚持同大家领一样多的演出补助，拒绝一切特殊待遇。
同时，作为剧团团长，她当然可以使用剧团的轿车，可她一般不用。她的住房面积和大家一样，也只有70多平方米，而且拒绝搬到领导给她安排的较大面积的住房里，坚持与大家一起住在剧团的大杂院里。
申凤梅不仅不愿占公家的便宜，反过来还常常用自己的钱为公家办事。比如，她知名度高，交际也很广泛，演出时前来找她要票的人很多，她就常常自己掏钱购买戏票送人。一次在许昌演出，不到一周时间，她自己花钱购买戏票的钱就超过了200元。作为团领导，申凤梅平时为了工作对外需要联系的事情很多，仅仅电话费一项，常常每月就高达三四百元，可她都是自己负担，从不要剧团补贴。有时外出联系业务，她既不要团里报销差旅费，也不要团里报销招待费。
团里同志不忍心看她长期私款公用，劝她说：“你是团领导，你为团里办事，可不能再自己贴钱了。大、小单位，也没有你这样当领导的呀！”申凤梅则对大家语重心长地说：“电话都是我自己用的，招待人家也是我自己愿意的，我怎能让团里给我报销呢！当领导的只有在小事情上不含糊，才能在大事情上不糊涂。”
申凤梅就是这样，以身作则，严格要求自己，为剧团上下立起了一面学习的旗帜、引领的旗帜。她不仅在艺术舞台上是剧团演职人员学习的榜样，也是越调界甚至整个文艺界学习的榜样。她不仅是剧团的一面旗帜，也是越调的一面旗帜。在人生大舞台上，她无疑也同样为剧团和社会各界的人树立了做人的典范，在剧团和社会各界人们的心中，树起了一座精神、道德和理想的丰碑。
1991年10月，申凤梅率团第六次晋京演出。这时，距第五次晋京演出，已经过去将近10个年头。申凤梅这两次晋京虽然都是献演，但其演出的剧目却大不相同。上次晋京，她带的是新编历史剧《明镜记》；这次晋京，她带的却是现代喜剧《吵闹亲家》。不仅剧目不同，申凤梅在剧中饰演的角色也大不相同，上次她饰演的是剧中主角唐王李世民，这次她饰演的却是剧中配角杨奶奶。
然而，这次献演申凤梅虽然饰演的是剧中配角，戏的分量也不重，但却与上次晋京演出《明镜记》时饰演主角一样，受到了首都观众的一致好评，收到了配角饮誉京城的演出效果。10月21日，《吵闹亲家》在北京王府井大街吉祥大剧院举行首演，年过六旬的申凤梅饰演的杨奶奶精气神十足，唱念做俱佳。上场第一段唱，即一连赢得了四个满堂好，被观众评价为“老树红花，更见光彩”。
为此，10月23日，在由文化部、民政部、全国剧协和全国现代戏研究所为《吵闹亲家》晋京演出联合举办的座谈会上，与会专家和领导对申凤梅的表演都十分赞赏，评价她的唱腔仍像当年那样浑厚圆润，悦耳动听，尤其她那韵味十足的大段唱腔，更见一位老艺术家的演唱功夫。对于她扮演的杨奶奶，都说虽然角色不算很重，但都在关键时刻出场，对剧情的转折和推动起到了“一石三鸟”的作用。
在座谈会上，专家和领导尤其对申凤梅甘当配角的精神称道有加，说她虽然没当主演，但由于主演都是她的学生，她用学生的精彩表演展示出了自己的实力，同时她也用整部戏剧的精彩演出，展示了自己的实力。她这种甘当配角、力推新人的高尚情操，实在堪为剧坛楷模，值得文艺界学习。
申凤梅以甘当配角的精神，为自己赢得了巨大的声誉，她带领的剧团也为首都观众送上了一台好戏。剧团演出的《吵闹亲家》这台戏，是一出喜剧，写的是改革开放之初，农村中出现的新矛盾和新问题。
刚刚富裕起来的农民杨大山，为了摆阔气讲排场，不仅对儿女的婚事要大操大办，还要给死去多年的父亲修坟立碑，而到小儿子上大学的时候却没有了钱。该剧就这样围绕着钱怎么花、婚事怎么办的问题，让杨大山与家人和亲戚之间，生出了一系列的矛盾。
故事从杨大山为嫁女儿已花了6000元钱说起。好讲排场的杨大山为了让婚事再显得排场一些，又逼着手头不太宽裕的亲家张瘸子拿出6000元彩礼来。张瘸子无钱可拿，没有办法便求助于自己的妹妹张二翠。张二翠的女儿，恰好是杨大山未过门的儿媳妇。于是张二翠采用以大方对大方、以排场对排场的办法，也让杨大山拿出6000元的彩礼。杨大山无奈，只有把钱交给张二翠，张二翠则把钱交给了她的哥哥张瘸子，张瘸子又把钱交给了杨大山。
杨大山接过钱来，看到是自己交给张二翠的那6000元钱原封不动地回到了自己手中，顿时百感交集。后来，杨大山在母亲和乡民政助理员的说服教育下，把钱作为智力投资，给小儿子当了学费，并支持大儿子和女儿参加了乡政府举办的集体婚礼。该剧取材虽为乡间生活常事，但却风趣幽默，耐人寻味。故事虽然简单，却编织得波澜起伏，丝丝入扣。
该剧创作于1990年春天，编剧是王中民，其创作缘起于剧团跟随副省长胡悌云慰问驻豫部队期间，当时，剧团慰问部队演出的是现代戏《风流寡妇》，很受部队战士欢迎。在慰问返回的路上，胡悌云对坐在同一辆车上的申凤梅和江泳说：“你们越调剧团演的现代戏很好！现在农村婚事丧事大操大办之风愈演愈烈，全省每年要浪费30多个亿。希望你们能排一个反映婚事新办、丧事简办的现代戏，在全省宣传一下。”
回到团里，申凤梅与江泳即按胡悌云的指示，要时任剧团编剧的王中民创作剧本，并敲定了题材。随后一连数月，王中民几易其稿，方才完成了剧本。剧本完成之后，江泳带着王中民先到郑州，找到著名编剧杨兰春征求意见。杨兰春曾经写过《朝阳沟》《李双双》《唐知县审诰命》等剧本，在全国都有名。剧团领导后来又到长沙，聘请湖南喜剧导演张建军执导该剧。
张建军是我国著名戏曲导演和表演艺术家，曾经被戏剧大师梅兰芳先生称之为“创造戏曲新程式的人”。他拥有“中国戏曲导演学会副会长”等众多头衔，导演过100多个风格迥异的传统和现代戏剧目，如花鼓戏《补锅》《风流才子》等，曾荣获文华导演奖、“五个一工程”奖。他是湖南花鼓戏的元老之一，时年56岁。张建军愉快地接受了邀请，并对剧本提出了修改意见。
返回剧团后，编剧王中民又对剧本进行了认真修改。如在第四场中，即杨大山和张二翠骑车一场，前稿地点安排在杨大山家里，导演觉得在家里动作性不强，在舞台上动不起来，王中民便根据导演的意见，把在家中改为在路上，并在路上桥头旁的一棵大树下布下了场景，即在大树下平放一截弯曲的树干，两亲家上场见面非常热情，同坐在树干上。但是后来话不投机，便起身争吵起来。于是他二人在这段弯曲的树干上跳上蹦下，使舞台活跃起来。
可在戏要搬上舞台之前，导演又觉得不够味儿，要求编剧把在桥头树下改成骑自行车。结果导演这高明的一改，使这场戏成了最受观众欢迎之处。戏里那些撞车、搭车，上坡、下坡，摔车、锁车动作，不仅舞蹈化、程式化了现实生活，而且使每一个动作细节，都与故事发展、人物性格和人物心理活动生动地结合在了一起，使观众更直观、更生动、更细腻地感受到了整个场面的戏剧冲突，以及戏剧情节发展变化的层次和脉络。
另外，值得一提的是，申凤梅为了支持这出戏的上演，一改过去的主演身份，让她的学生何全志和陈静分别饰演主角杨大山、张二翠，她在戏里只扮演了一个配角，即杨大山的母亲杨奶奶。9月，该戏排成在周口首演，剧团邀请杨兰春前来审戏。杨兰春在剧场里看得十分激动，只见他时而在台下四周走动着看，时而跑到舞台上看。最后，他在讲话时风趣地说：“戏演得特别好。申凤梅好比一只凤凰，带着一群小鸟，演得非常活泼可爱。”
1990年10月，申凤梅率团参加河南省第三届戏剧大赛，结果《吵闹亲家》这出戏的演出获得成功，该剧不仅将演出优秀奖、剧本创作奖、导演奖、音乐奖和舞美设计奖全部收入囊中，而且申凤梅、何全志还获得了表演特别奖，陈静获得了表演一等奖。（未完待续）
来源：周口晚报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