呕心育徒——申凤梅栽培后人（二）

（接上期）

策划 王彦涛 李建成

作者 李亚东

罗云见之，心中很是后悔。他觉得申凤梅既是他的老师，又是团里的主演，自己这么一个毛头小伙子，不该不知天高地厚地让她下不来台。于是，傍晚他找到申凤梅，向她道歉。申凤梅却对他说得坚决：“我当时心里有事，思想不集中，没有进入角色，所以动作一直做不好。你拿我首先开刀做得对，这样对大家教育作用更大。今后你就要这样去做，对我也不要留面子，不论对谁都要严格要求，排练场上不能有特殊演员。”

申凤梅的这番话让罗云很受感动和鼓舞，罗云在排练场上胆子更大，手脚放得更开了。后来，罗云又导演现代戏《红大娘》，申凤梅饰演戏中的张大娘。这个戏有条主线，就是张大娘要把自家的荞麦种子用架子车拉往灾区，支援灾区群众生产自救。罗云在张大娘拉车去往灾区的路上，给她设计了拉车的虚拟动作，即以舞蹈性步伐表现拉车。要求做到以虚似实，以假当真，有形有神，体现真实感。

申凤梅表演传统戏习惯了，又从来没有做过拉架子车的动作，再加上年龄大了，腿脚不灵便，这个动作总做不好，不能让导演满意。末了，罗云无奈，就借来一辆架子车，让申凤梅拉着在空场上转圈子。申凤梅为了做好拉车的动作，也为了培养自己的学生，她不但没有拒绝，而且认为罗云对她的严格要求是对的。

申凤梅说：“这不叫丢人。要是爱面子，糊弄过去，到了台上把戏演砸了，那才叫丢人呢！”申凤梅就这样手握车把，按照罗云的要求拉了下去。她拉呀拉，直到脚都跑肿了，握车把的手都疼了，方才让罗云满意，停下休息。

一步步的导演实践，更使申凤梅看到了罗云在导演方面是一块可雕之木，于是，她又于1978年与剧团领导班子达成一致，送罗云到上海戏剧学院导演系深造两年。罗云果然不负申凤梅等老师之望，两年学完返回团里之后，接连为剧团排出了《明镜记》《收姜维》《诸葛亮出山》等21个剧目。这些剧目上演后不仅得到专家和观众的一致好评，罗云也因之连获国家和省级大奖，成了国家一级导演，后来被调入河南省戏剧研究所工作。

五是因材施教，因人而异。剧团培养学员，善于因材施教，以使学员发挥自己之长，挖掘自身的潜力，达到学成的目的。国家一级演员陈静，是剧团1956年第二批招收的学员。但是陈静刚学戏时，嗓音条件并不太好，因此她有些信心不足。申凤梅对教授学生有一套经验，即她特别会抓学生的突破点，因而对于陈静，她觉得最重要的远不是先去教她技巧，而是要先帮助她树立自信心。

正是根据这一思路，申凤梅开始对陈静进行因材施教。她先是细心静听陈静喊嗓子，听出她的嗓子虽然并不太好，却有很好的发展潜力，加之她表演动作细腻，扮相俊美，人又有灵气，将来更有发展潜力，为此申凤梅便鼓励陈静说：“常言铁棒磨绣针，功到自然成。只要你树立信心，注意科学发音，嗓子就一定能够练出来。”

申凤梅的话使陈静受到了极大的鼓舞，她由此坚定了自己能学戏、学好戏的信心，练功、吊嗓更加勤奋刻苦。申凤梅也根据陈静的情况，对她进行了因人而异的教学，有一段时间天天与她一起练功、吊嗓，特别是细致入微地教她科学发音的方法。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苦练，陈静果然如同申凤梅所说，把嗓子练好了。

陈静的进步，让申凤梅看在眼里喜在心上。她为了使陈静进一步树立能够唱好戏的信心，又在陈静练好嗓子之后，立即让她替自己上场，饰演《江姐》剧中的江姐，结果受到了观众的欢迎，这也进一步坚定了陈静学好戏的信心。此后，陈静与申凤梅同台演出30多年，在电影戏曲片《李天保娶亲》中饰演张妻，在《诸葛亮吊孝》中饰演小乔，在《智收姜维》中饰演姜妻。把不同时代、不同环境、不同地位的三位女性的鲜明个性形象，刻画得恰到好处。

不仅如此，陈静还是个表演现代戏的好手。她先后在《杜鹃山》中饰演柯湘，在《蝶恋花》中饰演杨开慧，在《苦菜花》中饰演赵星梅，其表演不但朴实、大方，而且生活气息浓郁，把人物形象塑造得有血有肉，使人觉得可亲可敬。后来陈静又在《吵闹亲家》一剧中，把一个聪明、能干、泼辣、利落的张二翠刻画得活灵活现，获得了戏剧界最高奖“文华奖”。陈静曾被文化部评为“优秀专家”，又被评为国家一级演员。

先前对学员的呕心沥血培养，结出的丰硕成果使申凤梅他们心中高兴，但十年浩劫造成的戏曲人才培养中断，却给剧团和整个越调界造成了严重的人才断层。加之粉碎“四人帮”后，随着社会形势的变化，又有一些演员下海经商，或者调往其他行业工作，更造成了戏剧人才的青黄不接。申凤梅看到这些演员置越调的发展于不顾，让她白费了心血，非常气愤，甚至打算永远不再收徒。

可是不久，申凤梅受到了重病的打击，李大勋也因病去世，这更是使她感受到斯人已老，加强戏曲人才培养以保越调传承和发扬光大的紧迫。申凤梅深知，人才的青黄不接对越调的传承和发展影响巨大，心中又生出进一步加强戏曲人才培养的急切之情。

申凤梅不顾团里工作繁忙，倾注精力加大力度，重新开始了对戏曲人才的培养工作。在培养过程中，申凤梅一是承袭团里先前能用的经验，二是开拓新的思路，采取了新的方法。总的来说，申凤梅采用的培养人才之法，大致有如下几种：

一是继续坚持团里的练功制度，规定若无特殊情况，演员、伴奏员每天必须保证一小时练功时间，以培养演员和伴奏员的练功习惯和练功自觉性。

二是聘请名家名师来团培训演员。为了培养青年演员，使他们拥有扎实的基本功，剧团不惜重金，先后从北京聘请了京剧老师安莉、铁照义、高牧坤、张荣山、张盛庭、张金元、刘仲林、孙桂元等，来团为青年演员做以戏带功的培训。这些老师先后为青年演员排演了教学折子戏《挡马》《三岔口》《艳阳楼》《一箭仇》《走麦城》《雁荡山》等，这样做既大大提高了青年演员的练功积极性，又使他们在唱、念、做、打功底上再有长进，这些都是他们在演戏中用得上的。

三是继续加强对创作人才的培养。十年浩劫之后，剧团原来的创作班子成员有的辞世，有的调走，有的年龄偏大，使得创作力量处于薄弱状态。为了改变这一现状，剧团加强了对创作人才的培养。在培养中，申凤梅他们首先给创作苗子创造机会，鼓励和支持他们参与创作，促进他们从实践中积累经验。对于这些人才的培养，申凤梅他们一般在创作中先让他们当助手、副手，然后再逐渐过渡到独立创作，从而弥补剧团创作人才的不足。

与此同时，剧团还继续采用送出去培养的方法。比如，他们在1985年将创作苗子任志玲送入中国戏曲学院导演系学习两年，1987年任志玲学成返回团里，即被充实到团里的创作班子。在团里，任志玲先后导演了《白奶奶醉酒》《双灵牌》等十余个剧目，后被调入河南省豫剧一团工作。

四是组建越调专业艺术班，培养选拔后继人才。为了给越调剧种培养后继艺术人才，申凤梅不辞劳苦，千方百计向省领导申请，终于在上世纪80年代初期，在周口艺术学校和许昌艺术学校开设了两个越调专业艺术班，为全省各级越调剧团培养了一批批优秀艺术人才。

河南省越调剧团的一级演员张喜平、徐爱峰、刘少君，二级演员田军、洪春华、王青荣，副主任舞台技师陈庆，二级伴奏员史艳秋、何燕、陈海洋等十几人，就都是从周口艺术学校毕业的。他们到剧团后通过剧团的进一步培养，在实践锻炼中逐步成长起来，很快成了剧团不可缺少的艺术骨干。

五是选准苗子，重点培养。为了尽快培养出越调传人，申凤梅收回了先前许下的“永远不再收徒”的诺言，决定选招弟子，重点培养。一个偶然的机会，申凤梅在观看襄县越调剧团演出的现代戏《瑶山春》时，发现演生角的一个青年演员扮相出众，嗓音不错。她知道，越调生角唱腔高音多，男演员声腔难以唱上去，所以越调舞台上历来多是女扮生角。而今天这个男演员，声音能高能低，实在是不多见。申凤梅询问身边的同志，得知这个演员叫杜朝阳。

杜朝阳是襄县山头店人，1955年生，初中毕业后在家务农。山头店一带地方农民大多热爱戏曲，附近就有豫剧、越调两个业余剧团。杜朝阳也喜欢戏，便常看戏。开始，他觉得越调不好听，偏爱豫剧，但是1971年，阴差阳错他却考入了襄县越调剧团，即当时的毛泽东思想宣传队。杜朝阳之所以考入了这个剧团，不过是想给自己找个出路。因此，他虽然唱的是越调，兴趣却仍然是在豫剧上。（未完待续）

来源：周口晚报